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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生命爭取自由 一群曾被上天開玩笑的老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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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新北市三峽白雞山區風光明媚的山莊裡,住著一群曾改變近代世界局勢的當事人。他們既是歷史見證者,也是參與者。沒有他們當年獻身戰場,如今全球地圖或將改繪。
 但隨著時光流逝,他們逐漸為世人所淡忘,年輕世代只知電玩遊戲或影片裡的《神鬼戰士》,卻不知六十餘年前一群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年輕戰士,已然離鄉背井,參加一場場不知為何而戰的戰役,一生戎馬更曾經在對立雙方陣營都效力過,他們沒有權力決定自己的人生方向,只能為崇高的國族利益與意識形態而奮鬥。
 在一九五○ 至一九五三年韓戰期間,聯軍共擄獲華籍戰俘二萬一千三百人。其中,一萬四千多名戰俘選擇來臺灣,第一批一百四十二名不能坐船的傷病義士
於一九五四年一月廿三日搭乘飛機抵達臺北。為紀念這些反共義士恢復自由之身,所以才訂為「一二三自由日」,直到一九九三年又正式改名為「世界自由日」。抵臺後的反共義士,有多達九千二百三十四人,經過編裝訓練後加入國軍行列,有人則成為平民百姓,各自過著不同際遇的人生。
 這些反共義士抵臺時,我尚未出生,與他們的第一次接觸,竟是一個偶然。一九八九年某一天,我在一次採訪之後,路經當時臺北縣三峽一處偏僻山路,突然瞥見路旁空地竟有一群老者在觀看早年鄉間常見的藥品叫賣秀,本著新聞工作者
的好奇天性,我停車到場探望,也順便拍攝一些畫面。
 現場的老伯伯對我這位突然闖入拍照的陌生人,顯然存有一些些防衛性,有人詢問我的身分,我只答說是路過好奇而已,由於急著返回臺北發稿,我停留時間不長,但卻無意間發現許多老伯手臂與身上竟然都有類似刺青,直覺認為他們應
是一群老兵,後來向同事打聽,並查閱一些相關報導,才知道原來他們就是韓戰反共義士,心裡也開始萌念想要拍攝這群小時候就聽過的人物。
 當年忠義山莊住的都是韓戰反共義士,後來因人數逐漸凋零,才開始容納其他退伍老兵。我在一九九三年周榮綱擔任山莊主任期間才比較密集到山莊拍攝,同時也訪問一批在外成家立業的義士,他們散布全臺各地,有人也有不錯的成就,家庭幸福美滿,直到一九九六年才暫告一段落。期間與多位義士伯伯建立不錯交情,有伯伯還送我自製的菸斗,造型頗為獨特。只可惜我不抽菸,但仍保留作
為紀念,也曾經參加過幾位認識伯伯的喪禮,心裡也頗為感傷。
 聽他們講述自己生命歷程,總覺得他們是悲壯的一代。故總統蔣經國宣布開放探親後,許多伯伯為了返鄉探親,想方設法要把當年戰俘營的刺青去除。雖然退輔會有安排榮總協助以雷射去除刺青,但有人自行去除,搞到皮膚留下凹凸不平
的疤痕,看得真是令人為他們思鄉之情而動容。
 兩岸如今關係和緩,已能自由往來觀光探親,不再緊張如當年在戰場或戰俘營裡反共與擁共的生死存亡之爭。但這群老兵仍多數選擇在臺安養晚年,榮家也強化各項安養照護措施,甚至也關照到他們心理層面、歷史定位與史料保存。去年
看到臺北榮家甚至邀請藝術系學生為老戰士繪像,進行口述歷史,關照到人性深層面向,回歸客觀看待歷史的作為,應該給他們按個讚。來臺義士或許人生並不完美,只能說上天開了這群韓戰老兵一個玩笑,歷史與人生都不能重來一次,
但公道應該可以給他們一些補償。(作者/黃子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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